這些年來 In All Those Travelling Years: 5月 2019

Japan UTMF 2018– 動極後靜高野山(Koya-San) 幽靜而不詭異奥の院 (Okunoin) 參拜空海の墓 (Kukai Mausoleum)漫遊神聖古墓園

從歐陸回轉可愛北國，繼續<Japan UTMF Trip 2018> (https://rickiekwong.blogspot.com/2018/05/japan-utmf-2018-utmf-2018-ultra-trail.html) 中高野山(Koya-san)之行的遊歷。作為日本佛教的最聖地，高野山清幽恬靜，個人認為最適合放於旅程的尾聲，一切動極後靜。前Blog分享了高野山的宿坊 (https://rickiekwong.blogspot.com/2019/03/japan-utmf-trip-2018-koya-sankumano.html)，值得推薦；雖然寺廟宿坊並非高野山所獨有，例如四國遍路道 (四国八十八ケ所/ 88 Sacred Temples of Shikoku Pilgrimage) (http://rickiekwong.blogspot.com/2014/06/japan-trip-2013-88-sacred-temples-of_16.html)上宿坊頗為普遍，但因為環境與心態兩者結合的情況下，個人認為高野山的宿坊更加恬靜可人。高野山上有幾個宿坊選擇，如果財政許可，推薦有溫泉設施的福智院(Fukuchi-in)，物有所值！高野山的景點，當然與佛教有關；前Blog已介紹，高野山的佛教道場由日本聖僧空海大師 (或稱弘法大師或遍照金剛/ Kobo Daishi）於約公元816年開始建立並歷經千年發展已不衰，而當空海大師於公元835年在高野山圓寂後也安葬在那裡。因此，空海の墓 (Kukai Mausoleum)逐成為日本佛教最神聖的朝聖地，而附近所建立的墓園奥の院 (Okunoin)就成為日本最神聖、最重要的佛教古墓園。空海の墓與奥の院就是高野山的必遊。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Rickie @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諸君讀文至此，可能會問：“我又唔識空海大師、又唔係佛教徒、又無得shopping、和牛魚生，點解要去？！” 這說得倒也沒錯，也或許是高野山不會成為(也無需成為)外國人在日本的主流旅遊熱點之主因！然而，當你“萬水千山、食玩盡整個日本之後”，若果想深層次地了解這個美麗的國家，或想認識不一樣的日本，高野山是其中一個好選擇。你會發現，日本人也有“遊墓園”的旅遊文代(有點像西方)，更會當中找到許多的歷史。

奥の院前正門(Okunoin-mae),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Lonely Planet (LP)推薦高野山之行更屬Top 10 Recommendations之列，其中提到千年古墓園的奥の院 (Okunoin) 甚有“傳統日本feel”甚至帶點詭異氣氛，特別是清晨或黃昏時份。面對“超自然”，我雖不算大膽，但講到“咁正”倒也想見識一番！ In fact，整趟<Japan UTMF Trip 2018>中我又竟然根據LP的推薦兩度遊覽墳場：奥の院是第二次，而第一次則是在東京上野 & 谷根千 (Ueno & Yanesen, Tokyo)之行中。 2018年5月10日，高野山之行第二天，於舒適的福智院參加於早禱禮儀及享用過豐盛的精進料理早餐後 (https://rickiekwong.blogspot.com/2019/03/japan-utmf-trip-2018-koya-sankumano_15.html)，就徒步到巴士站千手院橋東バス停 (Senjuin-bashi)搭乘山內巴士出發，建議在奥の院前 (Okunoin-mae)巴士站落車開始旅程。雖然已是5月中旬而且陽光明媚，但約海跋1,000m高的高野山清晨仍感寒冷，請注意保暖。一踏入奥の院，面前的是寬闊的石建步道兩邊則是一個接一個的石獻燈通向高聳入雲的樹林之中，驟眼一看並不似一個千年墓園，但甚有氣派！清晨時份雖然遊人疏落，但勝在陽光明媚，不感詭異！

“新明和工業株式会社”慰靈碑,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Panasonic (松下電器)墓所,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個人意見，with great respect，中式墳場比日式墳場“恐佈”之主因，係因為中式墓碑上都貼有先人之遺照，偶有對望之時難免感到有種“被盯著”之感，惟日式墓碑上則不會貼上遺照，“感覺良好”得多！寬闊石建步道的兩旁滿是排列恭整的日式墓碑，本無特別，但當中竟又聳立著由“新明和工業株式会社”而立的一枝火箭形狀之慰靈碑。後來發現，新明和工業株式会社的前身就是川西航空機製造会社，係二戰時期日本其中一家最重要的戰機製造商，代表機有戰爭中後期日軍較能與盟軍戰機抗衡的“紫電改”局地戰鬥機 (N1K)。 “慰靈碑”是非常日本的產物；根據神道教的信仰，萬物皆有靈，何況是人？！於奥の院裡，以後會發現更多日本大企業，甚麼三菱、SONY，Panasonic (松下電器)等等所建立的慰靈碑，以紀念所有過去對公司有貢獻但已先遊的員工。相信這傳統信仰/ 習俗為日本所獨有 (please correct me if I am wrong)，而此等“慰靈碑”有時也有不同的設計，是日本墓園的特色之一。

Rickie @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墓園步道深入樹林之中，高聳入雲的杉樹下全是墓碑，年代顯然較樹林以外的要古老得多，開始來點“千年墓園feel”。空海大師於日本地位崇高，對日本佛教的使傳播影響深遠，於網上非常容易就能找到他的史跡，也就無謂在此多提了。由於空海大師之顯赫重要，因此天皇大名、武士名人均想其陵墓越靠近空海の墓 (Kukai Mausoleum)。因此，簡單而言，越近空海の墓，所埋葬之人的地位就越顯赫，例如空海の墓側就有一個範圍專門埋葬天皇與皇族，以及陵墓也較久遠可能已有數百年之久。奥の院範圍廣闊，步道也有不少分叉口，但指示清晰，大致是越往北行就會到達空海の墓，若往西行就會到達奥の院另一個主要出入口的一の橋 (Ichi-no-hashi)。除非碰上超自然，應無迷路之慮。茂密杉樹林之下的確有效阻隔了不少陽光，環境也較為昏沉；環繞四周的是數之不盡滿佈青苔水漬的墓碑及小石鳥居，不難發現當中不少已有幾百年歷史之久！此情此景，古意盎然卻有帶點神秘(但不算詭異)，的確特別，是不一樣日本之景！懷著恭敬之心謙卑之情卻又難掩一絲絲對身處陌生的exciting 與興奮，拿起相機架起tripod拍下一幅幅古墳之境。

事後回想，其實有點不可思議 – 試想像，你會單人匹馬深入和合石墳場 (Wo Hop Shek Cemetery)拍照自拍嗎？於香港，雖然偶爾也有些墳場導賞團，但“墳場自由行”肯定屬極少見！可在奥の院中，越近中午，遊客也漸多，眼見以日本遊客佔絕大多數。我不認為日本人對墳場沒有禁忌，但顯然在他們的文化中對待死亡會來得比我們瀟灑，而這點其實在多年前遙望櫻島 (Saruja-jima)時已有所領悟了 (https://rickiekwong.blogspot.com/2011/06/japan-trip-2009-kagoshima-sakura-jima.html)！

豐臣家族之墓,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織田信長之墓(供養塔) ,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除了空海の墓，奥の院還埋葬了許多日本的歷史人物，也是遊覽的主因，而最為我等認識的相信是日本戰國時期(1467 - 1615)的一眾大名與重要武將吧，包括豐臣秀吉及其家族之墓、德川家族成員之墓、伊達政宗、武田信玄、明智光秀等等，當然還有最出名的織田信長吧！想必你也知道，織田信長之墓只是後人所立紀念性復的衣冠塚(供養塔)吧，因為信長敗於部下明智光秀之叛亂的本能寺之變中(本能寺の変/ 1582年6月21日)，一般認為信長最後兵敗自盡但屍骨未能尋回。面對這些名字，許多兒時打機的感覺立即“番哂嚟” – 甚麼<信長之野望>、<天下布武>等等的電玩都是美好的回憶！換一個角度，這些大名們生前互相攻殺夢想統一天下，可死後均同葬一所墓園而墓碑之間不過幾十步之遙，真係不得“不化”，凡事的確無需執著。共勉之！

明智光秀之墓,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伊達政宗之墓,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繼續往深處行，先會到達一處稱為頌德殿的茶處(休息小屋)，以後就是空海の墓的範圍而不准拍照了。拿過御朱印再經過據說有占卜靈力並且會因應善信的願望會否成真而改變自身重量的弥勒石 (みろく石 /Miroku-ishi)，及御廟の橋(Mimyo-no hasi) – 入鄉隨俗，記得用大勺舀將河水潑向橋邊的一排地藏菩薩以視對墓園死者的尊敬，然後空海の墓的核心御廟就出現眼前，寧靜簡樸而莊嚴。我雖篤信天主及聖母，但因2013年遊歷由空海大師於千年前所創的四國遍路道 (四国遍路道/ 四国八十八ケ所/ 88 Sacred Temples of Shikoku Pilgrimage) 一段而與他結緣(https://rickiekwong.blogspot.hk/2014/05/japan-trip-2013-88-sacred-temples-of.html )。空海大師或稱遍照金剛；四國遍路道修行者的其中一份核心信念與勇[氣]毅[力]泉源，就是“遍照金剛同行二人”，意思是：“即使朝聖者一人獨走，空海大師(尊稱為“遍照金剛”) 也無時無刻在身旁守護”。我對“同行二人” 此信念非常感動，蓋因為in all those (and future coming) travelling years裡，我雖一人獨走，但其實可敬可愛的travelling partner聖母(St. Mary) 一直在旁守護著！這些年來一直隨身的聖母聖像，就是“一人獨走同行二人” 的象徵！

空海の墓的範圍外,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範圍內不准拍照，敬請自重

Rickie @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範圍內不准拍照，敬請自重

因為有此共鳴，我想了解更多，更想向空海大師致敬；5年之後，我終於來到他的墓前，以表謝意。御廟之旁是燈籠堂(Toro-do)，當中擺滿了一排排奉獻給空海大師的燈籠，據稱當中有兩座燈籠內的火種已燃燒了超過900年。我在空海大師的墓前獻上一枝蠟燭，俯首默禱謝恩，然後懷著滿足平安之情離開，一切言簡意深！漫遊奥の院的外在風光，可以靠圖片紀錄文字描述，分享容易，惟參拜空海の墓的內在意境，只能親身感悟很難用言語明言，但其實體會更加可貴！除了教堂聖殿，我不會用“參拜”一詞，惟“參拜” 空海の墓並不為過 – 我參拜的並非任何神靈，而是對空海大師透過四國遍路道超越時間界限地予我的領悟與啟發，致以最崇高的敬意！言有盡，意無窮，誠意推薦，自己去感悟吧！

姿見の井戶, 奥の院 (Okunoin), 高野山(Koya-San), 日本 (Japan)

離開空海の墓向奥の院另一個主要出入口一の橋 (Ichi-no-hashi)進發，沿途會見到更多日本戰國時代大名及顯赫貴族之墓，及不少由日本企業所立的慰靈碑，以及更多的古墳 – 當中不少已有幾百年之歷史！滿佈青苔的墓碑、半傾倒的石鳥居、破舊的石獻燈、墳邊傳統十足但又帶點邪氣的石造地藏菩薩，杉樹下一明一暗的光影，的確是一幅幅另類的日本風情畫！那一個美好的高野山清晨，相信是UTMF 2018 & 三天熊野古道中辺路(Kumano Kodo Nakahechi) (https://rickiekwong.blogspot.com/2018/10/japan-utmf-2018-japan-32unesco-world.html)之大功既成，心情開朗之餘天氣亦晴朗無比，所以漫遊奥の院中也不感到到特別的詭異。或許，若果天氣不就或者刻意偏離墳場的主要步道深入樹林山丘深處的孤墳，再加“單挑”，感覺應該截然不同吧！繼續往一の橋方向進發，還會經過一處名為姿見の井戶的史跡；姿見の井戶是一口小井，相傳若果一個人望入井中時而井水沒能反映他/她的倒影，則他/她會在三年內過世！ “咁Scary？！” 真係想了兩秒再去“照一照”，當然望到自己的倒影，如果無就真係“超自然、real scary”啦！

奥の院的風情畫中，尚有一個接一個紀念二戰時期戰死日軍的墓碑，而且不是個人的墓碑而是團體墓碑/ 慰靈碑(例如“近衛步兵第四聯隊慰靈碑”等)；二戰中後期起，面對盟軍的強力反攻，日軍不論裝備與戰術均落後於人，再加上武士道精神“投降是大恥”的瘋狂洗腦下，每每只能以 “萬歲衝鋒”( 万歳突撃/ バンザイ突撃)及“全員玉碎 (全員玉砕)” 等無謀又無益的戰術作回擊，換來的不只是個人之戰死而是全軍的覆沒！奥の院內也見到不少納骨塔，內裡集體安葬了從某個特定戰場/ 戰線中戰死日軍的骸骨，有的是二戰、有的則是比二戰更早的戰爭！就算有多鍾愛日本，日軍的暴行實在太多殺戮太慘，因此毫無好感只有反感！起初，我盡量刻意不拍照，但後來換一個角度去對待也就隨心拍吧，畢竟喜或不喜，they were there anyway! 從外國人眼中，他們是侵略者、係軍國主義的陰魂，但可能在大部份日本人的眼中，他們是為國捐軀的烈士。戰死，的確係客觀事實，惟侵略者或烈士，就取決於主觀的判斷，這就是佛家 “無自性”、“萬物皆空”的基本概念吧。 Having said that，這當中還有“善與惡”的分野，犯下種種的戰爭暴行肯定屬惡，會受報應。